桃花渡Ⅲ星官之死
桃花渡口,三生茶楼。一妖一故事,一鬼一段情,纵然活过百世千年,也依旧被这人世的爱恨情仇深深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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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渡系列》第一季
《桃花渡系列》第二季
1
九重天,螺市街。
一酣歌恒舞、笙歌达旦的妓院二楼雅间突然传出几声尖叫,接着一面露惊恐的紫衣女子从雅间中跑出来。
“救命!疯了!横度星官疯了,他要杀我,救救我!”紫衣女子一边跑,一边呼救,可是众人朝她身后的雅间望去,却并没有见谁跑出来追赶她,反倒是接下来雅间中传出几声男子的惨叫,随后便没了声息。
一楼厅中,一中年华服男子站起身,一个闪身来到女子面前,“你刚刚说什么?横度星官?”
“是,横度星官他刚刚就像疯了一样要掐死我,救救我!”女子哆哆嗦嗦开口。
那中年男子听完女子的话,皱眉沉吟,随后大步踏进雅间,等他撩开雅间的珠帘,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雅间中的横度星官,头、躯体和四肢已经全部分离,而且分离的断口处还不断有五光十色的小珠子从断口处流出,滚落一地,而横度星官断裂的头上依旧有狰狞痛苦的表情,整个房间虽然未见滴血,但是晶亮美丽的珠子和四分五裂的尸首放在一起,景象也格外诡异瘆人。
小片刻之后,中年男子回神,他撩开珠帘出去,朝楼中大喊,“横度星官死了!立刻通知神将来查案!”
中年男子此言一出,妓院中众客人皆是哗然,一片惊恐,众客人中只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大红锦衣男子理了理衣摆,站起身,准备离开。
中年男子在楼上一眼便看见要离开的红衣男子,立即一个闪身挡在红衣男子面前,“你是何人,不准走!”
待中年男子抬起头,看清眼前的红衣男子,面露惊讶,“我竟不知蛮荒之主乔子期也来了这样的地方,真是失敬失敬。只是刚刚横度星官在楼中横死,此刻,我不敢随意放人出去。”
“对了,”随后,中年男子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古怪一笑,“这位横度星官尊者应该不陌生,您在九嶷山大战那日,便是他去传令,说起来,您与他之间还有个不小的误会呢!而且……”中年男子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阴冷地盯着乔子期,“不巧的是,他今日中的毒就是珠玉满地,我记得,这种毒,似乎是蛮荒雪山独有的毒!”
——
冬月初一,等雨立在窗前,望着远山暗沉沉的云,一副风雪欲来的模样。等雨垂眸,深吸一口气,乔子期曾告诉过她,真正的蛮荒雪山终年不落片雪,有茂林修竹、参天梧桐和长流清泉,但不知为何,九嶷山大战那日,她把乔子期带回蛮荒雪山之后,这里的梧桐就开始落叶,修竹也变得枯萎,清泉一天天干涸,全然是一副凛冬将至的模样。
“咚咚咚!”突然,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等雨开门,只见一黑衣美髯男子,面色焦急地站在门外。这黑衣美髯男子名唤乾坤,乃是乔子期座下常年驻守蛮荒雪山的神将。
“何事?”等雨朝面色焦急的乾坤开口。
“姑娘,青鸟刚刚带回九重天传来的消息,‘星官被杀,蛮荒之主暂不归雪山’!”
等雨眸光顿沉,冷声开口:“果然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2
三日前,九重天递了一道帖子到蛮荒雪山,说为了庆贺乔子期斩杀十界大魔影,黑帝特意在九重天设宴,请乔子期赴宴。
九嶷山大战那日,九重天传令星官便想趁乔子期受伤之际,以无法分辨最后胜出的是影还是乔子期为借口,把乔子期押回九重天。
此回宴饮,等雨自然担心有诈,本不愿乔子期前往赴宴,但是乔子期却淡定地接下帖子,还只身去了九重天赴宴。
“姑娘,我这就带人去九重天把主人接回来!”乾坤面色沉冷,恨声开口。
“且慢且慢,只是传来了消息,具体情况还并不清楚,你还是莫要冲动。”此时,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等雨、乾坤循声望去,只见走廊上,韦陀缓步朝他们走来,“这个消息还只能确定乔子期留在九重天,究竟是否是被扣下,还未可知,你若就此带了人去九重天,那无疑就等同于与九重天公开宣战,如今大战刚过,你觉得乔子期现在的状态,还能一战吗?”
乾坤垂眸,神色赧然,“是我太冲动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等雨问韦陀。
“乾坤留在蛮荒雪山,阿雨和我去一趟九重天。一来,若这真是九重天对付乔子期的手段,若还有后手,雪山不会无人应对,二来,阿雨和我同去,不会造成宣战之势。”他来到二人面前。
等雨沉吟片刻,点点头,“嗯,那我们即刻动身吧!”
“好!”
半柱香后,等雨和韦陀已经站在了蛮荒雪山外的祥云上,等雨侧头看着淡定自若的韦陀,“他离开前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韦陀一笑,望着等雨,“阿雨果然聪明!不错,他离开前是交代过我,他去九重天是有他自己的目的,要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稳住你们,不要莽撞行事。至于为何是我,你应该明白他的苦心,关心则乱,他若有事,你和乾坤,都不可能是会冷静的人选。”
等雨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祥云越升越高,等雨看见前方的祥云中有道道金光泄下,便侧首问韦陀,“是快到了吗?”
“不,是已经到了。”韦陀伸手挥开头顶的祥云,九重天雄伟的首重天门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等雨望着首重天门,九重天不愧是九重天,果然天门浩浩,雄伟壮观。
其实九重天本不叫九重天,而是唤做天界,天界主要是掌管十界的神族和他们的仙族后代,以及侍奉他们的仙族居住,但因为由下界到天界需要通过九重天门,所以后来,十界便用九重天代指了天界。
祥云散尽,守门神将出现二人面前,“何人立在天门前?”
等雨刚要开口,韦陀却后退一步,退到她身后低声开口:“进天门需要名帖和令牌,等雨,你直接祭出你的凤凰精魄。”
等雨看韦陀一眼,打一架进去就打一架进去,但是他退到她身后是什么意思?
等雨振臂祭出凤凰精魄,只见霞光万丈,她身后一双带着烈焰的凤凰双翅把整个云层都镀成了鲜红的颜色,随后仙乐响起,接着,九重天门,闻响而动,次第大开,万丈金光,倾泻而出。
一时间,众人都被眼前景象所震惊。
3
韦陀望着大开的天门,满意一笑,上前走到等雨身侧。
“这是怎么回事?”等雨惊讶地望着韦陀。
“九重天门,见凤启迎。”韦陀抬头望着天门开口,“这与你爹娘有关,当年,九空城覆灭,各界为了争夺领地,战事四起,你爹爹和娘亲就带领凤凰族,助九重天五帝平复各界战事,让十界重返太平,而事后他们又拒绝封赏,带领凤凰族隐居在九嶷山,所以,九重天五帝为表敬意,当年就在天门立下誓约,‘九重天门,见凤启迎’,无需任何通传或者令牌,你是凤凰,只要见到你,天门自会开门恭迎。”
等雨长舒一口气,提步踏入天门。
这九重天之内倒与等雨想象中的差别甚大,宫殿楼宇虽然恢弘精巧,但是亭台和楼阁还有仙泉边,都有不少醉若软泥的神族,长廊间来来往往的仙子,也并不把这些神族带回休息,只是一味地添酒送食。
等雨皱眉。
韦陀望着等雨,“你不必如此神态,九重天宴饮向来如此,不过都是神族,借宴饮放浪形骸罢了!”
等雨冷冷看着瘫作软泥的众神族,怪不得阿姊那般不喜欢九重天,也怪不得太古十大神族,无一族愿意住在九重天。
就在此时,一神将行色匆匆带着一队士兵来到等雨和韦陀面前,恭敬地朝等雨开口:“请问这位是否就是那让天门自启的凤凰族尊者?”
“是。”等雨看着神将开口。
“尊者,黑帝陛下有请!”
等雨望向韦陀,见他点点头,便朝神将开口:“前面带路。”
待神将上前带路,韦陀走到等雨身侧低声开口:“这九重天五帝你可知道?”
等雨摇摇头,“听过一些,不全知道。”
韦陀点点头,缓声开口:“九重天五帝,乃是赤、黄、青、白、黑这五帝,赤帝属火、黄帝属土、青帝属木、白帝属金、黑帝属水,五帝因各属性不同,分别守于九重天的五方。因这五帝实力相当,无一人可以独自为尊,所以九重天便采用轮值制度,每百年换一位帝王轮值,统领十界事务,如今的就是黑帝。”
不一会儿,等雨、韦陀随神将来到九重大殿,这九重大殿倒是庄重肃穆,其中的星官也都是敛容屏息,等雨抬头,便看见龙椅宝座上坐着不怒自威的黑衣龙纹服男子,这就是黑帝了。
而这龙椅宝座的下首还坐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人——乔子期。
此刻,正懒洋洋坐在龙椅下首位置上的乔子期看见等雨,便坐直身子朝她招招手,“阿雨,过来!”
龙椅宝座上的黑帝看见乔子期朝等雨招手,似乎有些意外:“尊神竟是认得这位凤凰族尊者?”
乔子期看一眼黑帝,轻哼一声,“黑帝陛下的记性可真不好,九嶷山大战那日,便是阿雨带我回的蛮荒雪山,此事十界皆知,怎么,黑帝陛下的星官回来没有向你禀报此事吗?”
黑帝赔了一个笑,“啊!是我记性不好。尊神,见笑了!”尔后他转向等雨开口:“凤凰族已经多年不登九重天,不知尊者此来所为何事?”
“我来接乔子期回蛮荒雪山。”
4
“原来是接尊神回家!”黑帝听完等雨的话似乎十分高兴,随后赶紧站起身躬身朝乔子期开口,“此刻宴饮已然尽兴,既然尊者来接,不如我这就送尊神和尊者出天门。”便要送乔子期和等雨去天门。
乔子期不急不慢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不急,你这里不是有星官说横度星官之死和我脱不了关系吗,我留下来查案自证清白,现在案子还没查出来,我就这么回去了,似乎不太好吧?”
说着乔子期走下玉陛,来到等雨面前,“也好,阿雨来了,我们一起去查。”随后牵起等雨的手,走出九重大殿。
等雨被乔子期牵着离开大殿,到殿外,等雨停住步子刚要开口,乔子期却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等雨回头,这才发现一神将带着一队士兵,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现在有人跟着,到了螺市街我告诉你们!”乔子期牵着等雨的手继续朝前走。
“螺市街?什么地方?”
乔子期轻咳一声,突然停住步子,随后朝二人身后的韦陀开口:“韦陀尊者应该知道,你来告诉阿雨吧!”
韦陀正疑惑,抬头看一眼乔子期,只见他面色苍白,便赶紧上前走到等雨身侧,“螺市街又称为螺市,是九重天上的街市,也是九重天上的唯一一条街市。”
等雨被韦陀吸引,自然也没有留意到在她转头后,乔子期的嘴角流出一行血。乔子期用广袖迅速拭掉嘴角的血,瞬间神色如常,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九重天不是神族和仙族居住,怎么还会有街市?”等雨疑惑开口。
“嗯,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数万年前五帝请了太古十大神族之一的九尾狐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来九重天,教授他们几位的子女,而这位九尾狐族的老者,生性喜热闹,也十分喜欢人间的一些街市,于是照着人间的街市在九重天建了螺市。这螺市完全仿照人间的街市建立,各种商铺应有尽有。”
等雨点点头,说话的片刻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螺市街,这是一个直冲九重云际的巨大海螺形建筑,街道嵌在建筑的里里外外,盘旋而上,数条街道相互交错,而又有云梯相连,简直慧心巧思,精妙绝伦。
乔子期握紧等雨的手,朝韦陀开口:“跟紧我们,进了螺市街,就甩掉他们!”
“好!”
乔子期带着等雨、韦陀在螺市街上七弯八绕,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甩掉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神将和士兵。
随后,乔子期带着等雨和韦陀走进了一间十分不起眼的酒馆。
三人进入酒馆,酒馆的掌柜恭敬地朝乔子期唤了一声“主人”,随后便出门在门上挂上了“打烊”的字牌。
韦陀环视一周酒馆,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蛮荒之主已经把人安插上了九重天。”
乔子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哼一声开口:“那它九重天派去我蛮荒雪山的人又少吗?每年去蛮荒雪山寻宝的仙族,十之有八九都是出自九重天,我在这里安插眼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韦陀笑笑,不再说话,随着乔子期和等雨坐下。
5
“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星官之死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和你脱不了干系?”刚坐定,等雨便眸中焦急朝乔子期开口。
乔子期望着等雨,温声安抚,“阿雨别急。”随后为等雨倒了一杯茶,“这几日主要是宴饮,宴饮的第一日在大殿,第二日是各私交较好的神族仙族各自结伴而行,四处喝酒,也就是这一日,有个传令星官中了蛮荒雪山特有的珠玉满地,死在了螺市街,那一日我也在螺市街。”
“可是凭此就断定你和这星官之死脱不了干系吗?”
“不,还有,死的这个星官是九嶷山大战那日,去九嶷山传令的那个星官,我与他有过节,十界皆知。”
“可是这又如何?蛮荒雪山的毒十界皆可取,而且就是你真要杀他,又何必要用一种蛮荒雪山特有的毒?”
乔子期看着着急的等雨宠溺一笑,“所以,这星官之死,其实是一个局,一个让我去留皆为难的局。如今的情形,我若走,这桩命案官司必然背在我身上,我便会一直背负杀害星官的罪名;而我若留下,那就并非是他强行扣我,他正好实现把我留在九重天牵制我的目的。”
“他?是黑帝?”韦陀托腮开口。
“不错,正是黑帝。我此来九重天便是想弄清楚九重天五帝对蛮荒雪山的态度究竟如何,到底意欲何为?如今看来,这个黑帝要对付我无疑,其他几帝,态度尚不明确。”
“你是说这个星官其实是黑帝所杀,为了嫁祸于你?”
乔子期摇摇头,“局为黑帝所设,但星官未必是他所杀。”
“为何?”
“因为,他还有更好的人选。死的这个星官横度,不仅是黑帝的传令星官,而且是黑帝这些年用得最得心应手的一个心腹,他只是为了嫁祸于我,没有必要杀了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心腹。
而且这个横度星官是一个仙族后代,并非下界修炼上来的星官,他在天界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是他们家族和黑帝之间的纽带,为了这个家族,黑帝也不会轻易舍了他。
“所以,我觉得,此人并非黑帝所杀,但是他恰好死在这个时候,用的毒还刚好是蛮荒雪山的珠玉满地,便被黑帝利用了起来对付我。”
韦陀托腮点点头,“若是如此,那破此局倒也简单,只需找出真凶证明你的清白即可。”
“不错,所以黑帝的星官说此案与我脱不了干系的时候,我就顺势要求查案,自证清白。”
“那,昨日你可查到了什么?”等雨问乔子期。
乔子期点点头,“珠玉满地这种毒有两个特殊之处,其一,离开恒温之物,片刻就会消失,其二,一旦中毒,立刻毒发,因为这两个特点,所以有机会下毒之人必定是当日横度的近身之人。
“当日横度毒发之时,只有两人近过他的身,一个是一直呆在他雅间的紫衣女子,还有一个是黑帝的星官,也就是那位说我与横度之死脱不了干系的星官。他是在横度惨叫之后再进入横度的雅间,但是他是女子跑出来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入横度雅间的人。
“珠玉满地中毒,立刻毒发,从时间上来看,从他进入雅间,到他出来告诉大家星官中毒而死,其他人再进入横度星官雅间这段时间,从下毒到毒发也完全来得及。”
6
“但这位星官又为何还要杀了横度呢?”等雨问乔子期。
“他是黑帝座下第二位的传令星官,杀了横度他就可以成为黑帝的心腹,而且那一日,他应该早就发现我也在楼中,所以会在我要离开时第一时间拦住我。
“从而,他可以顺理成章把横度的死嫁祸于我,而且还可以促成黑帝想让我去留为难的局。最重要的是,他比紫衣女子更有机会得到珠玉满地。”
“可是,照你所说,如果真的是他杀了横度,那么他进去之前,横度应该还没有中毒,但是紫衣女子为何会跑出来?横度为何会惨叫?而且他们既然同为传令星官,应该修为相当,在横度没有中毒的情况下,要杀害修为与自己相当的横度,那样短的时间他做得到吗?”韦陀突然开口。
“不,紫衣女子既然会跑出来,横度会惨叫,就说明之前雅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且,既然横度发声惨叫,就有可能那星官进去之时横度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于是那星官顺势用珠玉满地杀害横度,嫁祸乔子期?”等雨开口。
韦陀点点头,“有这种可能,那就看看在那之前,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随后转向乔子期,“那紫衣女子可抓住了?横度的尸首可还在?”
乔子期点点头,“都还在,紫衣女子就羁押在案发地,横度的尸首也还在。”
到了案发现场,等雨顿时瞠目结舌,“这,这是……”乔子期一直所说的楼竟然是一座青楼!
“你不必如此惊讶,螺市街既然是完全按照人间的街市而建,青楼自然也是有的。”韦陀看着瞠目结舌的等雨开口。
“可这是九重天,难不成神仙还需要嫖妓?”
“嗯,那横度不就是来嫖妓,况且那日,蛮荒之主不也在场?”说完韦陀挑眉看了一眼乔子期。
等雨突然身形一颤,随后抬眸望着乔子期,似乎等着他的解释,乔子期牵起等雨的手,宠溺开口:“我来寻人办事,况且九重天的妓院其实与凡间并不相同。”随后他警告地看了韦陀一眼。
韦陀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赶紧追上等雨开口:“不错,九重天这些妓院,并无凡间的男女之事,只不过是一些来自十界其他各族的女子,向九重天的天界神族表演她们绝技或者舞技,若得神族青眼,便会得到神族仙族送她们的宝物。”
“十界其他各族的女子?九重天不是天界神族和仙族居住吗?怎么如今的九重天已经是十界各族皆可入了吗?”等雨突然停住步子。
“自然不是,她们都是藏身在螺市街。除了妓院的女子,许多酒馆和商铺的老板、伙计也都来自十界各族。其实……”韦陀顿了顿,“螺市街上藏有十界各族,在九重天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怎么会?”
“怎么不会,其一,螺市街上其他各族的存在可以满足某些神族的特殊趣味;再者,神族的有些事,尤其是下界的事,他们不方便通过正途办的,就要通过螺市街。所以,这里藏有十界各族其实也是整个九重天默许的。”
等雨皱眉,“原来如此,这螺市街也不过是九重天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7
二人正说话间,乔子期提步踏进了漪碧楼,“星官就是死在这个漪碧楼二楼的雅间。”
等雨、韦陀也跟着乔子期进漪碧楼。
“尊神!”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唤声传来,只见那被他们甩掉的神将带着士兵赶了上来。
“尊神速度可真快,黑帝陛下派我等护卫尊神,我等都追不上尊神的速度。”神将追到乔子期面前喘着大气开口。
乔子期睨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追上了吗?我正好要去审问那被羁押的妓子,你前面带路。”
神将深吸一口气,按下胸中情绪,侧开身子,为乔子期引路,“请!”
等雨、韦陀随着乔子期和神将来到青楼二楼,发现那紫衣女子就被羁押在她的厢房中,只不过,厢房已经变成了牢房。
等雨见到那紫衣女子,才发现她是一个精族,而那神将对她的存在见怪不怪,便也知道,韦陀所说不假,螺市街上有十界各族果然是九重天心照不宣的事,这女子都没有被羁押在天牢,只怕也与她的精族身份有关。
“神将大人,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了横度星官,星官一直照顾于我,没有他我便再不可能在青苑立足,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他?神将大人,求求您一定明察秋毫!”紫衣女子见神将和乔子期几人进来,赶紧透过围栏缝隙死命抓住神将的衣角,苦苦哀求。
神将见衣角被紫衣女子抓住,目露嫌恶,随后他拿出腰间佩剑斩掉衣角,转身对乔子期开口:“尊神,路已带到,这犯人您还是自己审吧!”说完也不理会乔子期神色如何,大步走了出去。
见等雨皱眉,疑惑地望着离开的神将,韦陀低声附在她耳边开口:“在九重天,有许多神族还是以十族之首自居,看不起其他族类的。”
等雨冷冷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神将。
乔子期上前,望着牢房中的紫衣女子开口:“横度星官一案如今由我来查,无人说你杀了横度星官,现在只要你一五一十把那日在雅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我……”精族女子看见乔子期,竟然一时呆住。
“咳!”等雨轻哼一声,这才让那精族女子回神。
乔子期见等雨这番醋意含酸的模样,弯了弯嘴角,向后退了一步,“不如阿雨来问?”
等雨看他一眼,上前一步,朝牢中紫衣女子开口:“那日在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想这精族女子并不理会等雨,而是向右挪了一步,朝乔子期开口:“那一日,横度星官来找我喝茶,让我给他表演茶艺,但是我还在表演,他便突然疯了一般掐住我的脖子,还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是你不能杀我,贱人,你想杀了我?!’
“当时他的眼睛还发着蓝紫色的光芒,我非常害怕,就挣开他逃了出来,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珠子落地的声音。可是我当时太害怕,没敢往后看。”
“你确定他的眼睛当时发着蓝紫色的光?”乔子期突然皱眉开口。
“嗯,除了蓝紫色好像还有其它七彩的颜色,但是以蓝紫最浓。”
紫衣女子说完,乔子期眉头皱得更高。
“怎么了?”等雨见乔子期神色有些不寻常,开口询问。
8
“不是那星官杀了横度。”
“为何?”
“因为横度眼中闪烁蓝紫光和七彩光,说明珠玉满地已经开始毒发,而她出来时听见的珠子落地的声音就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落珠。”
“落珠?”
“嗯,珠玉满地之所以叫珠玉满地,是因为中毒者身体中的血液会在中毒后的一炷香内迅速变成一颗一颗晶亮的五彩珠子,最后,当身体中的血液全部变成五彩珠子,这些珠子就会破体而出,将尸首分尸,珠落满地,因此得名珠玉满地。”
“原来如此,那,那一日唯一有可能下毒的就只有……”说着,等雨望向牢中的紫衣女子。
此时,乔子期却已经转身朝外走去,“不会是她,她修为太低,珠玉满地长在蛮荒雪山背阴的北麓,那里是蛮荒雪山怪兽最多之地,仙族去也是九死一生,她一个精族不可能拿到珠玉满地还能活着回来,如果她有这份修为,如今早已进阶成妖,不会还是一个栖身九重天的精族。”
“那会不会是他人给她的?或者是她从何处买来的呢?”等雨有些不甘心追上乔子期。
乔子期望着着急的等雨停下一笑,他已经明显感觉等雨两次都在吃醋,这种感觉,很好。
“珠玉满地此毒,即使是神族,中此毒也是顷刻毙命,而且,它无色无味,难以分辨,下毒极易,阿雨以为这种可以弑神又容易下毒的毒药会在九重天被一个精族买到?再者,”乔子期突然停下步子转身望着等雨,“如果是别人给她的,那么要杀星官的也就不是她,而是那个给她毒药的背后之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此时,牢笼中的精族紫衣女子见乔子期离开,突然开口,“大概半个月前,星官来找过我一次,那一日他惶恐不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十分害怕的事。他一直告诉我,‘我不该去,我不该知道这个秘密,他会杀了我。’”
乔子期重新回到紫衣女子面前,“秘密?你刚刚说,他毒发掐住你脖子的时候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是你不能杀我,贱人,你想杀了我?!’”
“嗯。”紫衣精族女子点点头。
“看来他是知道了什么人的秘密所以要被灭口,而且这个秘密的主人似乎是一个女人。”韦陀突然开口。
“他还与你说过什么了吗?”韦陀问紫衣女子。
“没有,但是那以后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横度星官每次来到我这里总是很紧张他的一根腰带,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上面的一颗珠子,他便非常生气。”
“腰带?珠子?横度的尸首不是也在此处吗?在哪里?”等雨突然开口。
“雅间在另一侧。”
9
等雨、韦陀跟这乔子期走到另一侧的雅间,只见雅间中星官的头、躯体和四肢已经全部分离,无数五光十色的小珠子,滚落一地,俨然一个珠玉满地。
等雨望向星官腰间,只见那腰间果然一条镶珠腰带,等雨取下他腰间的腰带,不小心把他系在腰间的锦囊扯开,锦囊中,几颗珠子滚了出来。
等雨看那星官的腰带,不过普通云锦,上面的镶珠也不过是普通的珍珠,并无特别之处,反倒是那几颗从他锦囊里滚出的珠子芬芳馥郁、仙气充盈,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什么?”等雨捡起从锦囊里滚出的珠子开口。
韦陀凑过来嗅了嗅等雨手中的珠子,“这是固仙丹。不过这横度随身带着固仙丹做什么,他不是一个仙族后代吗?”
“有什么不妥吗?”等雨开口。
“这固仙丹主要是给下界由人修炼成仙的仙族用的,因为他们仙气和仙根都不稳,所以需要这固仙丹固护仙气。或者,凡人服用固仙丹可以快速提升修为,尽快修炼成仙。这个横度星官一个仙族后代,根本用不上固仙丹。”
等雨垂眸,就在此时,雅间外突然传来神将的一声利喝,“谁在那里?!”
等雨、韦陀听见神将的大喝,走到门外,只见门外,神将拦在一弱质纤纤的粉衣女子面前,粉衣女子一脸满脸惶恐地望着神将。
“神将大人,我是横度星官之女,是主母大人派我来问问何时可以取回他的尸首。”好一会儿粉衣女子定下心神,朝神将盈盈一拜。
等雨看着女子,心中有一抹奇异的感觉。
神将盯着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唤琉璃。”粉衣女子垂眸开口。
神将听完,眉间舒展,“原来是横度星官的小女儿,如今凶手还没有找到,恐怕你们暂不能领回尸首。”
女子眼中瞬间尽是黯然,随后泪光盈盈望着神将,“那,神将大人,不知我可否进去看一眼?”
“嗯。”神将点点头。
10
女子随神将进门,看见横度星官四分五裂的尸首,先是一愣,不一会儿,她竟自持不住,扑到横度星官的尸首面前伏地痛哭。
满地的珠子在她伏地的时候被撞开,四处飞蹦,顿时一地混乱。好一会儿女子平复情绪,站起身,朝神官和屋中的等雨几人都是盈盈一拜,“小女子失态了,多谢神官大人,我已经看过了,这就回去告诉主母。”说着准备撩开珠帘离开。
“慢着!”就在此时,等雨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女子,随后走到女子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女子见被等雨挡住,脸色微变,随后她便楚楚可怜望向神将,神将看等雨一眼,上前,走到女子和等雨之间,“这位凤凰尊者,您这是意欲何为,此女确实是横度星官的女儿,她来看一眼父亲,您何故要为难她?”
“为难?”等雨冷冷一笑,拿着一颗固仙丹伸到女子面前,“你是不是还忘了一颗?”
女子看见等雨手上的固仙丹脸色一变。
“怎么,此刻的眼神怎么不哀求了?从你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我就很奇怪,但是当时,我说不出来哪个地方奇怪,直到后来,你走进屋子,看见尸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看见这个尸首第一眼不是难过,而是一瞬而逝的快意,试问,有哪个女儿看见自己父亲的尸首不难过,而是快意?这时我就明白,最初那个奇怪感觉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当时你说的是‘主母派你来问何时可以取回他的尸首’,‘他’!明明是你的父亲,你却连父亲二字也不愿说,而是用‘他’来代替。随后你掩面而泣,但其实是为了暗中查看固仙丹在哪里,看到固仙丹你就扑了过去,借一地珠子混乱之际偷偷拿到了固仙丹。”
韦陀朝地上的固仙丹望去,果然那几颗固仙丹已经不见了。
“你到底是来看尸首还是来拿固仙丹的?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等雨向前一步,直逼女子。
“父亲,他也配吗?!他就该死!”女子突然暴怒而起,一掌击打神将手里的剑刺向等雨。
乔子期闻声而动,一掌击开剑,飞身揽住等雨。
女子见状,转身撞开雅间的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
“韦陀!”等雨大叫一声韦陀,待与乔子期站定,也赶紧飞身追了出去。追出去的她却没有看见乔子期并没有跟上,而是面色苍白地立在原地喘息。
见一番惊变之后的神将望着面色苍白的乔子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刚想上前,似要去扶乔子期,乔子期却眸光一冷,广袖一挥,挡开神将,飞身跟着等雨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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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韦陀追着女子,一路追上了螺市街的最高处。
在此处二人发现竟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边,二人见女子从袖中取出一颗桂圆大小的琉璃珠,琉璃珠落入水池中,瞬间变成一个可容一人的水泡,等雨韦陀对望一眼,竟是他们曾在瀛洲国去海底天界用过的那种水泡。
眼看着女子跳入水泡沉入水中,等雨也顾不得其他,取下发间的曼珠沙华,将花瓣卷成球状,裹住自己,念了一个避水诀,也跟着跳入池水中。
韦陀无奈,扔了一颗佛珠化成一匹云马,骑着云马闭气也跟着入了水。
入水之后,只见这池底之下,另有天地,仿佛不是一个水池,而是一片无边际的海域,等雨追着女子的水泡在水域中前行,突然前方,只见女子闯入前方一片电闪雷鸣的水域,万钧之势的闪电和雷鸣打下来,仿若有天雷之势,可是她乘着水泡竟然安然无恙地躲过了所有雷电,等雨停在雷电之外,恨恨握了握拳,眼见女子就要穿过那片水域消失不见,等雨也只好咬咬牙飞身跟上。
“等雨!”随后骑马而来的韦陀,带着一股激流,刚要上前拉住等雨,没想到却被他带来的激流连马和自己都被推入了那片电闪雷鸣的水域。
追着女子进入水域的等雨本想躲闪,但随后她就发现那些打在曼珠沙华花瓣上的闪电,只有微微的灼热,根本伤不了人,等雨皱眉,但此刻也来不及细想,只能先追上女子。
穿过闪电水域,等雨又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片长着蔓藤的水域,而女子乘着水泡依旧轻巧地穿过了这一片蔓藤,等雨便也不细想,追了上去,但是刚入水域,蔓藤就疯长地攀缠住她的曼珠沙华。
这蔓藤根本不像那片闪电水域那般只是简单的障眼法,等雨心下一沉,化花为剑,砍掉了攀缠上来的蔓藤,可是这片蔓藤的生命力好像无穷一般,砍掉的蔓藤被底下的蔓藤吞噬,并且更加迅速地生长上来,斩之不尽。
就在等雨快要被这一片蔓藤困住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随着笛声一同而来的还有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小花落在藤蔓之上,藤蔓迅速安静下来,等雨回头,只见乔子期手握一根长笛,立身浮在不远处的水中。
等雨朝乔子期颔首一笑,然后又转身朝那女子追去,所以转身后的她并没有看见乔子期在她飞身追出去后,吐了一大口血,而血水在水中氤氲,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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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侧的韦陀担忧地看了一眼乔子期,乔子期却不看他,收回长笛也朝蔓藤的水域游去。
出了蔓藤水域,等雨便见前方再无去路,只有一个巨大的竟在水中奔涌的水瀑,女子的水泡朝水瀑撞去,等雨将曼珠沙华化为一个屏障,浮于头顶上方,也朝水瀑冲了过去。
冲出水瀑后,等雨惊讶地发现,她们竟然到了云端,似乎是九重天之外。
随后乔子期和韦陀也追了出来,看见外面的云霞,也都格外吃惊,但随后三人呈环抱之势围住女子。
“你为何要说横度该死?是你杀了他?”等雨剑指女子开口。
女子见无处可逃,仰天一笑,“不错,就是我杀了他,是我给他下的毒——珠玉满地,”女子突然垂下眸子似自嘲一笑,“这种毒下了之后本是立即毒发,为了让人不怀疑到我身上,我还精心设计了一层裹在毒外面的软膏,吃下以后,只有软膏融化,才会毒发,这样毒发就整整需要一个时辰,他不会死在家里,也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但是想不到,”女子突然恨恨开口,“他竟然没有把固仙丹放在常放的地方,而是全部带了出来,带在身上!若不是为了找固仙丹,我怎么可能被你们发现!”
“你是横度的女儿,要固仙丹做什么?”
“女儿?”女子突然凄厉又痛苦地大叫起来,“我可不是他的女儿,我只是他的玩物,玩物!”说着女子突然扯掉身上的粉衣,只见她的手臂,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哪一个父亲,会对女儿做这样的事?”女子指着身上的鞭痕凄苦开口,“我不是他的女儿,只不过是他从人族带回的一个玩物罢了。
“九重天最不屑人族,所以即使螺市街也没有人族,但是他喜欢人族,喜欢我们痛苦的喊叫,喜欢我们惊恐和痛苦之下留下的眼泪,我从小便被他带上九重天,他让我服用固仙丹,让我看起来周身仙气充盈,像个仙族,然后他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女儿,其实不过是为了方便把我带身边,凌虐我!”
女子突然拿出一颗固仙丹吞入口中,瞬间周身果然仙气充盈,“我知道固仙丹有可助修仙的功能,便开始自己偷偷学习修仙,我也要修仙,我也会成仙的,终有一天我可以摆脱他!哈哈,幸运的是,我的机会很快就来了,我得到了珠玉满地,杀了他,拿到固仙丹,逃出来,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他,彻底自由了,而且我还可以修炼成仙!你们!凭什么抓我?他难道不该死吗?!”女子狠厉地看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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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乔子期突然轻咳一声。女子看准时机,携着仙气朝乔子期冲撞而去,等雨暗笑女子真是选了一个最不该选的人突破,本以为乔子期可以轻松接下抓住女子,但是没想到,乔子期被女子撞得吐了一口血,直直朝下坠去。
瞬间,等雨几乎心神俱裂,她迅速祭出凤凰精魄,振翅飞身拥住乔子期。
火热的狂风,携着焚化万物的炙焰,瞬间把女子周身的仙气冲散、震碎,女子再无仙气护体,一瞬也从云端跌落。韦陀见状赶紧取佛珠化绳缚住女子。
等雨拥着乔子期,内心钝痛无比,他竟然,竟然伤得如此重,竟然连一团仙气都挡不住,而她竟然都没有早一点发现他的异样。
“乔子期,乔子期!”等雨焦急地唤着乔子期。
乔子期微微一笑,宠溺地拭掉等雨眼角的泪,“阿雨,别哭。傻瓜,我没事!”
“我是傻瓜,我竟然没有早一点发现你受了如此重的伤,我竟然……”
“好了,别哭,”乔子期柔声安慰等雨,从袖中抽出长笛,“我们回蛮荒雪山,让韦陀把她押回九重天,不能,咳,不能让黑帝发现,我受了重伤。”
说着他把长笛抛向韦陀,“抽了她的这段记忆,把她押回去,原路返回,出来的时候我留了回去的门,这个笛子可以对付那些蔓草。还有,咳咳,如果是死罪,你一定要看完行刑再回来。”
“好!”韦陀接过长笛,押着女子转身离开。
等雨带着乔子期回到蛮荒雪山,却见竹林上竟然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在雪的映衬下,乔子期本来苍白的面色竟然显得更加苍白,等雨心下一紧,紧紧地握住乔子期的手,乔子期微微一笑,反手握住等雨,“寒冬已至,但春日很快也就会来的!”
第二日,韦陀从九重天回来,带回来一个不震惊但也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当日夜间,琉璃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她虽然杀了星官,但是星官违反天规在先,而且囚禁凌虐她多年,再有,她虽然修仙,但那天仙气和微弱的仙根都被等雨震得七零八碎,已经是人族无疑,按照九重天一向要彰显仁德厚爱的惯例,一般不会杀人族,她应该不至于被判死罪,她在九重天呆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九重天的规矩惯例才对,怎么会自己先畏罪自杀了?”
韦陀托腮摇头,一直想不明白琉璃为何会畏罪自杀。
乔子期沉吟片刻,随后抬头问韦陀,“她畏罪自杀之后,你见过她的尸首吗?”
韦陀点点头,“被发现我们就立刻过去了,去的时候尸首还是温热的,是咬舌自尽。”
“我给你的那根长笛你一直带在身上吗?”乔子期又问韦陀。
韦陀点点头,取出长笛交给乔子期,乔子期接过长笛,随后从长笛中取出一颗小小的浅黄色上有七个小孔的珠子。
“阿雨可认得这是什么?”乔子期拿着珠子问等雨。
“含魄?”等雨站起身,走到乔子期身侧惊讶开口。
含魄是冥界的一种常用之物,可以直接吸走方圆一丈之内的魂魄,大多是黑白无常为了带走地缚魂离开地缚之地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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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你叮嘱我,若是死罪,便一定要看完行刑再离开,是因为你想收了这琉璃的魂魄?”乔子期点点,“不错,那精族女子没办法得到珠玉满地,琉璃作为修仙时间不长的凡人,又怎么可能得到珠玉满地,所以我断定,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而且,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那精族女子告诉我们,横度死之前掐着她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是你不能杀我,贱人,你想杀了我?!’当时韦陀分析,横度是知道了一个女人的秘密,但是现在来看,他那句话应该是对两个人说的,第一句是他知道秘密之人,第二句是琉璃。并且这个被横度星官知道秘密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给琉璃珠玉满地毒杀他的幕后之人。
“还有那条螺市街上通道,九重天为何会有那样一条九重天门之外与凡间相连的通道?而且那条通道结界轻巧,绝非一般神族可以建造,所以,杀横度的凶手虽然找到,但是这背后谜团还很多。”
“所以你是打算收了琉璃的魂魄继续追查?”
“追查自是要继续,但是收她的魂魄,不过临时起意,因为,本来她被判死罪的可能性本来便不大。而且,这颗含魄里也并没有收到她的魂魄。”说着乔子期把含魄递到等雨面前,等雨凝神查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韦陀说他进去查看的时候尸首还是温热的,以含魄之力,不可能吸不了魂魄,因此,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她的魂魄提前被人带走,还有一种就是她死的时候魂魄直接被打散。但她是凡人,不可能懂得如何打散自己的魂魄!”
“提前收走也不可能,我们进去的时候离她死亡的时间很短,魂魄离体也需要时间,在我们进去之前收走魂魄根本不可能。”韦陀摇摇头。
“那么,她就一定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杀,被杀时魂魄被直接打散!这背后之人当真心思缜密,连魂魄也没有放过!”等雨皱眉苦恼开口。
乔子期见等雨皱眉懊恼,微微一笑,“阿雨也不必懊恼,不管这背后之人是谁,能够仿若入无人之境去九重天牢中杀人,又不被发现的,在九重天必定地位不低。如今这一案虽然谜团甚多,但是种种表现,这个星官之死更多的还是像九重天上的内斗。
“现在这火没有烧到蛮荒雪山,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而且,线索也未必就全断了。”说着乔子期拿出那日等雨在横度星官腰间发现的腰带,“我查看过,这些腰带上的珍珠并非普通珍珠,是少有的南海海尘珠,此种珠子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是作为纳物芥子的最好东西,那横度一定在里面藏了东西,只不过如今我还没有找到打开的方法。”
等雨展颜,朝乔子期点点头,“嗯,他们若内斗,倒是利于我们乱中取胜。”
韦陀也舒一口气,随后站起身,神色认真朝乔子期、等雨开口:“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日。”
“嗯?去做什么?”等雨吃惊。
“去查清楚一件事,一件我必须要查清之事。等查清楚了,我便会回来。”韦陀朝等雨和乔子期郑重开口。
等雨还想开口,乔子期却伸手握住她的手,朝韦陀开口:“既然如此,你早去早回。”
“嗯!”
韦陀离开后,等雨望着乔子期,“你为何不让我问清楚他去哪里?去查什么事?”
“他既然如此郑重地告别,自然是这件事不打算要我们知道,也不打算让我们陪同,多问无益。”
“嗯。”等雨点点头,却见乔子期轻轻把身子依向她,声音有些虚弱,“阿雨,我累了。”
等雨伸手拥住乔子期,久久不语。
冬月初八,这一日,乔子期一整日没有起,而蛮荒雪山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等雨站在竹林里看着枯败的竹叶和厚厚的雪,第一次感觉到凛冬已至!